【高育良中心向】【世事云烟】第九章 月与灯依旧

楔子    第一章:缘起    第二章:事实改变之后    第三章:公元2015    第四章:岁月忽已晚(上)    第五章:岁月忽已晚(中)    第六章:岁月忽已晚(下)    第七章:“再见”    第八章:断章

 

高小凤手刚碰触到门柄,身后的何嘉威医生叫住了她:“高太,请留步!”

看到对方转过身来,带着疑问地礼貌性微笑,何医生竟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。

“呃,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
“何医生但讲无妨。”

“高太,你现在应当关心一下自己的健康。”他边说边观察着高小凤的脸色,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语,“不要误会,我没有别的意思……家里小朋友生病,做妈咪的肯定会很担心,这是人之常情。但这半年多来,为了阿珩的病,你是劳心又劳力,我怕长此以往,孩子还没痊愈,你先倒下了。”

何嘉威来到高小凤身前,深吸一口气:“大人往往会夸大事实:比如孩子的病,比如…家庭的变故,”他低头浅笑,“希望我的话没有冒犯到你。”

或许是受到倾听者反应的鼓舞,何医生抬起头来,诚恳地说道:“所幸现在确定了不是自闭症,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,不是么?”

“适当放松,这对阿珩的康复也会有好处的,孩子对环境和变故的敏感更甚于大人,特别是来自于家庭和父母的影响……”

何医生又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很多话。多年后,高小凤仍然清晰地记得最后一句:“生活还要继续,我们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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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诊所,已是晚高峰时间了。

都市梦幻的霓虹剪影、不知何处传来的花香,以及车水马龙的喧嚣,刺激着高小凤疲惫的神经。她一时间失了神,不知今夕何夕,身在何处。

长期紧绷的琴弦,要么断裂要么松弛——现在的高小凤,就属于后者。

上个星期从北京回来,她这半年多来第一次意识到不堪重负的倦怠。不是因为舟车劳顿;也不是因为见到了久别的丈夫;甚至不是因为儿子的病情好转;单纯地,只是因为她适应了这样的生活。

驱车漫无目的地游走,如一滴水汇入到汹涌的潮流中,只能跟着风浪前行。

高小凤全身心感受着久违的熟悉气息,就像冰封的心灵受着暖春的滋润,慢慢地解冻。

红灯亮了,她停下车来,向窗外看去,才发现到了香港文化中心。

高耸其上的行政大楼华灯初上,装点着傍晚的香江。

其实,高育良来过香港几次,不过两人一起去过的地方,也就只有这里。

还记得那一天他把戒指带到自己无名指时,冲自己凝神微笑的样子;还记得那一天他扶额叹息,说对粤语一窍不通,以后要拜托自己这个翻译和老师了的“窘态”;还记得那一天他匆匆离去时,回望一瞥的眼神……

“滴——”

尖锐的鸣笛声强行刺破了高小凤思绪的帷幕,她回过神来,才发现已经换了绿灯。

启动车辆,向着往事召唤的故地驶去。

这滴水终于摆脱了江河洪流,有了自己的归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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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步在尖沙咀的海滨长廊上,晚风浮荡的海平面,送来阵阵的浪声与丝丝的清凉。

高小凤裹紧披肩,向着夕阳的余晖眺望。

上一次来这里,还是去年四月,姐姐在香港的最后一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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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不得不服,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天赐的超能力。

从高小琴匆忙抵港的那个早晨开始,高小凤就觉得有些事情偏离了预定的轨道,向着黑暗的未知深渊坠去。

轻快的铃声伴随着第一缕晨曦照亮了昏暗的卧室,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昏沉沉的高小凤猛然惊醒,抓住手机放在耳侧:“喂——”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。

“小凤,我在门口,快开门。”

高小琴急促的低声,就像一盆凉水,从里到外浇醒了高小凤朦胧的意识。

她来不及多想,赶紧开了门,看见姐姐站在门口,一身红衣耀人眼目。

进屋后,还没来得及细问,高小琴就连珠炮似地说:“孩子们还没醒吧,别叫他们了。我刚下飞机,先去冲个凉,马上要去见赵总——对了,小凤,给我找件衣服,这次走得匆忙没带换洗的。等会儿麻烦你送我去三季酒店……”

“赵瑞龙也来香港了?”高小凤望着姐姐忙碌的身影,怔怔地问到。

高小琴半个身子迈入浴室,仿佛想起了什么,回过身来:“诶,你知道三季酒店的地址么?……嗨,反正也能导航,等会儿车上说。”答非所问之后,她就关上了门,只留下徒然望着一大片空白的妹妹。

一刻钟之后,高小凤驾着私家车驶出了浅水湾;她身边副驾驶的位置上,高小琴正对着化妆镜补妆。

高小凤用余光撇了一眼姐姐:“赵瑞龙约你在三季酒店见?”

“是啊,”高小琴边用粉扑修饰着脸颊,边漫不经心地问:“怎么?很远么?”

“不远,就在中环,远什么——”看来姐姐对于三季酒店并不了解,倒让高小凤一时语塞,只是冷笑:“这个赵公子倒是挺会挑地方的:香港的各类八卦从来少不了‘望北楼’的影子,特别是12年之后,大陆的来客更是对它趋之若鹜——姐,他让你到那个地方干什么?”

高小琴正对着镜子抿嘴唇,似乎根本无暇顾忌话里的弦外之音,眼角含笑地瞥了妹妹一眼:“他找我干什么——到那儿去不就都知道了。生意上的事情,你呀就别操那个闲心了。”

还没等高小凤开口,“啪”地一声,高小琴就收起了化妆镜。边放下座椅后背边交待:“我先休息会儿,实在太累了,到了叫我。”

透过中央后视镜,望着姐姐略带疲倦的睡颜被晨阳渡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,高小琴轻轻叹了口气,放慢了车速,向目的地驶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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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整一天,高小凤都魂不守舍。

“你先回吧,我这儿不知忙到什么时候呢。等完事了给你打电话。”——这是姐姐下车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
从昨天起,高小凤就在等待,幸福未能如期而至,忐忑与不安却接踵而来。

黄昏为屋子罩上了一层阴翳,眼前摊开的书上,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。高小凤一手支颐,闭目小憩。

突然,桌上的手机震动,铃声划破了宁静。

高小凤睁开眼睛,望着手机来电迟疑了一瞬——京州的号码,熟悉的字符,是他!

她如梦初醒般地猛然抓起手机,期待中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栗,轻声道:“老高……”

等待的片刻,高小凤仿佛置身于熊熊燃烧的碳炉中煎熬,呼吸不得。

“没打扰到你吧?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轻缓而稳重的男中音,依旧是那样的熟悉,宛如一阵轻风拂过,熨帖着焦躁的心灵。

这声音有着略带沙哑的疲惫,含混着一贯撩人的磁性,赋予了它生动的形态——高育良背靠着沙发,孤独地坐在昏暗中——千里之外的画面如在眼前。

“还说呢,昨晚等了你一夜——”高小凤嗔怪到,忽而脑海中浮现出今早的事情,“你告诉我,京州是不是出事了?一大早我姐没打声招呼就来香港,到了这里直接去见赵瑞龙,现在都没回来。这段时间赵瑞龙不是一直在京州么?”

话音还未落,对方就接道:“你等了一夜?!怎么又这样了。我这边不定有什么事,太晚了就去睡嘛,别熬坏了身子,不值当。”高育良听了第一句话,就根本没注意妻子之后的问题。

高小凤却“不依不饶”起来:“你别瞒我,汉东是不是真的有事?我姐他们到底怎么了?赵瑞龙有什么在京州不能说,非要跑到香港来找我姐?而且还是三季酒店……”

“谁告诉你的——”犀利的问话截断了还没来得及说出的下半句,“你怎么知道赵瑞龙来汉东了?!是你姐么?”

高育良少有的严辞,让高小凤浑身一个激灵:“你…你别冤枉我姐,她从不跟我谈生意上的事情。”她有些委屈,有些生气,但更多的是害怕,“是祁同伟跟我说的。上个星期方圆和他视频,顺便就跟我聊了两句,他说赵瑞龙来汉东是为了吕州那个美食城……”

“又是他!”高小凤从未听过高育良如此动怒乃至失态的声音,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。

听筒那边传来粗重的喘息,明显他在压抑心中的怒火。

高小凤心疼起来,怯生生地问:“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。”

“没有…没有……不关你的事,”高育良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柔悦耳,还多了一份歉意与安慰:“你怎么会惹我生气呢……”这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地叹息。

“难道是真的——我姐他们真的出事了?”高小凤的话音里已经带着微微的颤抖。

“你想哪儿去了,”她听得出,他这句话是笑着说的,“根本没影的事儿。不让他们告诉你生意上的事情,就是知道你不懂还要瞎操心,你看现在不就草木皆兵了?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好啦,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,别自己吓自己了。汉东这边一切都好,山水庄园前两天受到省里表彰还上新闻了呢——你不是知道么?所以担心什么呢,嗯?你姐哪个月不去香港几次啊,都要事事向你通报么?你呀你~”

温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权威,是她对于他始终如一的信仰,也是他对于她独一无二的魅力。

高小凤自接电话以来——准确来说从早上起,第一次会心地笑了。

“哎,你看我百忙之中打这个电话,结果就是听你唠叨你姐……”仿佛看见了妻子此刻的表情,高育良完全放松下来。

“你还说呢,昨晚不是等了你一宿?现在反而成了我的不是。”不知不觉间,话题已经转换到夫妻二人世界中来。

高小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:“看我这记性,光顾着说他们,差点连正事都忘了。”她深深吸了口气,轻快而急促地:“生日快乐!”

一束烟花猝不及防地炸开,绚烂的时刻稍纵即逝,之后是更为漫长的寂静。

高小凤兴奋而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反应,甚至比接电话时更加紧张。

“你……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,等了整整一夜?”高育良喃喃地,听不出是喜是悲。

丈夫的反应证明了自己的“突然袭击”大获成功,高小凤更加开心了:“是啊,还能为了什么呀——好像还不算太晚,我还以为又不能第一个向你生贺呢。怎么?今年祁……”这个字甫一出口,她突然想到刚才提到祁同伟时高育良的反应,似乎今天他不愿听到这三个字,就立马改了口风:“...呃其他学生没向你祝贺生日么?看来也就我这一个‘学生’还算合格。”

平日夫妻二人谈古论今,高小凤总开玩笑:那个挥斥方遒的“高老师”回来了。每当这个时候,她就乐于称呼他“老师”,她知道他喜欢这个称呼。

“老师……”高小凤的话似乎触动了高育良,他笑了,虽然只是轻盈而短促的哼声,在高小凤听来却是无比的凄惶,“我还是个好老师么?”这句话更像是自问。

“当然,”高小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怔忪地低语,“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确定的了……”

她想到了往年,每当他过生日,总会有学生们来庆生,也算是“汉大帮”的例行活动之一。大多数时候,是祁同伟牵头,偶尔陈海也会成为组织者。

 “不要说我了——”高育良喟叹,刹那间荣华凋零,仿佛已经过了十载,“以后有事就给我打电话,不在工作时间就行,别像今天这样傻等,啊~”

“你为什么这么说?”高小凤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。

难耐的沉寂,让空气在两人之间凝滞。

良久,高小凤听到高育良一声叹息:“小凤,咱们说点儿别的吧,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……”

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:“老高……”

“……这是我唯一的生日愿望,你也不肯满足么?”这样恳切的语气,是从来未有过的。

高小凤的喉咙突然起了一阵痉挛,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,让她无法说出想要说的话来。

“说点儿什么吧,随便什么都行。”高育良还在喃喃低语。

“你该休息,你太累了。”高小凤不知为什么,只说出了这句来。

后来她知道,这是自己潜意识中在逃避:逃避未知的危险,奢求抓住幸福的尾巴。

“我现在已经不累了。”他这句话轻得如同耳语,一阵风一般吹进了她的心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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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年后,高小凤依然清晰地记得这个电话。

当时,她只是模模糊糊地感到,他在和过去做一次庄重的告别。

唯一庆幸的是,在那样悲伤的时刻,他选择了自己陪伴他继续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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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风,将高小凤拉回了现实。

一弯新月从海平面升起,装点着美丽的维多利亚港湾。

入夜的香江,还是有些凉的,特别是在海边,风尤其得大。

高小凤背过身去,不远处一群孩子正在嬉闹。

她很轻易地在其中发现了一对双胞胎:她们扎着同样的辫子,穿着同样的衣服,相貌酷似。天真可爱的模样让每一个见到她们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上两眼。

高小凤静静地目送她们跑向远方,无限的柔情溶于无边的月色,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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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小琴在香港的最后一晚,这里,是姐妹俩的终点。

那天,她一袭黑衣,秀发低挽。简单以极,艳丽无匹。

高小凤觉得,姐姐比自己更适合这个城市,但她却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了自己。

“怎么这么突然,说回就回?”

“祁大厅长都打电话催了好几次啦,再说我这都出来快一个星期了,京州那边多少事情等着我呢。”

两人凭栏而立,享受着晚风的吹拂。

高小凤冲着姐姐苦涩地一笑:“都最后一晚了,陪陪孩子们多好,何必非要去见赵瑞龙?”

“没办法,生意场上,身不由己啊。”高小琴嫣然一笑,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。

“姐,你告诉我,这次来香港,是不是京州那边真的出什么事了?”

“你想什么呢?谁告诉你出事了?”

“没出事,怎么祁同伟会给你打电话急着让你回去?”

“嘿,你这个人真有意思,许你和老高天天通话,不许我男人联系我呀?”

“姐——”看出了高小琴想要转移话题,高小凤不觉眉头轻蹙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你懂的。”

“懂什么——同伟他想我了,让我快点儿回去和他团聚呗。你呀,别天天东想西想,杞人忧天了。”高小琴带着几天来难得的轻松惬意说笑着。

高小凤叹了口气,低头道:“平时你来香港,祁同伟可没这么殷勤。”

“不是吧~”高小琴探过脑袋来,故作惊讶,“你连姐夫的醋都吃呀。可千万别让你那个高书记知道咯,否则一屋子的醋打翻了,还不知怎么收场呢。”说着就笑了起来。

“你胡说些什么呀,他才不会呢。”高小凤想到前几天生日时的那个电话,脸红了。

高小琴收起玩笑,将妹妹鬓边的乱发抿到耳后:“你傻不傻呀,嫁了人就是他们高家的人了,还这么向着娘家,婆家该不高兴了。”

“什么娘家婆家,我才不管呢~”高小凤急得脸更红了,“一笔写不出两个‘高’字,你们都是我的家人!”

高小琴笑着摇摇头:“别任性了。你和老高,还有阿珩才是一家人呢,都结婚那么久了,还不明白这个道理?”

“你也是,还有圆仔,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的!”高小凤说得很急促,生怕来不及似的。顿了下,觉得不够分量,又加了一句:“你也别把我往外推。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……”高小琴背过身去,让人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。片刻后,她转过身,拉着妹妹的手:“我还能不懂你么?但也别太任性了,多关心关心丈夫和儿子,以后你们才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。”

“谁任性了?姐,你别瞎说……”

高小琴笑道:“你还不任性?高书记那么忙,还天天打电话去烦他。也亏得人家脾气好,要我可是绝对受不了的。”

“你可别冤枉我,谁天天打电话给他了~”高小凤猜自己此刻的脸一定很红,被姐姐看在眼里定会笑话,就反将一军:“倒是某些人,才分开几天就受不了了,我们一个星期也难得通一次话呢。”

“哦?那昨天跟你视频的是谁呀?莫不是高书记也有一个孪生兄弟?前天回家的时候,某人左一个‘老高’右一个‘老师’,叫得那么亲热,又是谁呀?”

姐姐的揶揄让高小凤不好意思,抽出被握住的双手:“就知道你没安好心,所以才避着你……昨天不是周五嘛,我和老高每周五都要视频一次的,有什么好奇怪的?”

“那前天呢?”高小琴一幅寻根究底的样子。

“那是他打错了~”高小凤看了一眼姐姐,“本来他是要休息的,结果无意间拨通了电话,就随便说了两句。”

“这‘两句’至少说了十分钟吧……”高小琴不怀好意地笑着。

“反正,我可没主动跟他打过电话。”知道自己说不过姐姐,高小凤只能嘴硬。

“好啦,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——”高小琴换了笑颜,正色道,“姐真的很高兴。”

看着她望着自己的眼神,高小凤突然有些害怕:“姐……”

“你和老高,以后好好的过日子,姐没什么好担心的了。”高小琴的眼睛,温柔而悲凉,仿佛要向妹妹倾注自己的所有。

她突然转身,瞬间换了口吻:“不早了,赵公子该等急了。小凤……再见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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悦耳的铃声响起,将高小凤唤回到2016年1月的海滨公园。

她打开手机,听筒里传来云姨焦急的声音:“高太,唔该呀。我家仔突然call我说孙子晕酡酡还作呕,要睇医生,我得赶紧去……圆仔和阿珩我乞隔篱刚搬来的靓女看顾,她家也有个小朋友,正好作伴……”

高小凤边听边向停车位走去,路上安慰道:“云姨别急……你快去吧,路上注意安全……我马上就到家了,别担心这边……明天我去医院看辉仔……你别客气了,就这样,代我向梁生问好。”

半小时后,高小凤走进了公寓大楼,手里提着一盒包装精致的点心。

进入电梯,她摁亮了“13”按钮,就静静地等待着。

这个号码在香港这样西化甚重又迷信风水的地方,向来是不祥的。之前住在自己隔壁的是一家德国夫妇,还没半年就搬走了,大概也是沾染了东方风气。

不知道刚搬进来的是什么样的邻居呢?

电梯的门开了,高小凤下来,向一边走去,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。

“叮咚——”她按下门铃。

很快,对讲机里传来女子的声音:“您好,请问是谁?”——居然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。

这样陌生而又熟悉的腔调,让高小凤倍感亲切,她也同样用普通话回答道:“您好,我是邻居,来接孩子的。”

门开了。一位面容姣好,大约35岁上下的女子出现在高小凤面前。她有着典型的北方女子的爽利,也有着都市女性的干练——虽然此时她穿着家居的衣服,脸上挂着礼貌温和的笑容,但眼镜后面的睛光,仍然犀利得仿佛一眼就能刺透人心。

不知是不是错觉,高小凤觉得对方看见自己的瞬间愣住了,像是早就认识她一般。

“妈咪~”“Auntie~”孩子们叽叽喳喳欢乐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宁静,女主人忙将高小凤让进屋来。

“今天真是麻烦你了,两个小子不知道多皮呢——阿珩、圆仔,在auntie家有没有听话?哦,这是兰桂坊的蟹黄包,给孩子尝个鲜吧,千万别嫌弃。”高小凤将手上的食盒递了过去。

那女子接过来笑道:“您太客气了。孩子们都很听话,你看他们玩儿得多开心呐~”顺着目光,高小凤看到三个同龄大的男孩子正在摆弄乐高积木。

“是啊,他们肯定也很高兴认识新的小伙伴呢。”高小凤望着孩子们微笑着说。

“以后两家就常走动吧,都是内地来的,也是缘分。‘远亲不如近邻’嘛。”对方主动发出了邀约。

“好哇,”高小凤回过头来,正视着这位陌生的邻居,“说了这么久还没自我介绍呢——我叫高小凤,请问您怎么称呼?”

“丁洁。丁香的丁,洁白的洁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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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线那么多章,终于让陆天明老先生的女主丁洁再次出场了,鼓掌撒花~

这一章回忆的时间线,就是剧中高小琴到香港避难的那段时间。从高育良方面看,也就是从先后与侯亮平、祁同伟摊牌,一直到照片事件爆发之前的故事。摊牌的那天早上,“小高”第一次出现在台词里,通过那场戏,观众也能一窥良凤多年来的感情。准确来说,全剧铺垫了那么久,直到此时良凤感情线才逐渐浮出水面。

因此,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写写那个时候的高老师,写写他在权力漩涡中、在感情与欲望的挣扎背后,作为一位丈夫和爱人,而非高官与老师的样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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